一月前回老家时，患有中风后遗症的父亲经不住再三的劝说和邀请，随车来到了我居住和工作的小城。
两年前的春天，父亲因为血压偏高导致脑中风。在医院治疗了一个月的样子，就回家做康复治疗。因离家较远，加之所谓的工作忙等，我和父亲的联系仅仅局限于每周一次的电话通话。通话的内容直接成了一种程序：不外乎最近吃饭怎么样？身体怎么样？等等。时间长了，自己也感到俗套，慢慢地连一周的电话也时常忘了打。
父亲也许是因为病情的折磨，也许是突然的失落，性情变得古怪，因为言语不清和遗忘，竟常常不带手机，或者是不愿意和别人说话。以至于到现在，本就不善言谈的父亲，一口浓重的乡音加上口齿不清更难让人意懂。在人看来，几近失语。
看到这种状况，我和妻子陪着父亲来到医院进行治疗。在大夫询问病情时，我不得不担任起“翻译”，向双方传递着有效的信息。最后，大夫除了开了一大包的药物外，还特别叮嘱一定要加强语言训练。
听着大夫的嘱咐，我感到脸上热辣辣的，心中顿时涌起一阵无名的紧张和不安。父亲患病后，没有进行有效的康复训练，丧失了语言能力恢复的最佳阶段。作为儿子，我感到深深的内疚。
为了弥补，每天下班回家后，我除了给父亲煎药外，就寻找着各种话题和他交流，听他和我说说老家的家长里短，讲讲我小时候的淘气事。
父亲说话时有一个口头禅。每说完一句话，总要在最后加上“奶奶的”后缀。这是他生病后留下后遗症之一。也许是因为词语说不连贯、言语不流利，他总是在说完一句话时，再说一句“奶奶的”来增加思考的时间。现在和他进行康复训练，他最后这句“奶奶的”口头禅使用的频率仍然格外高，发音也格外清晰。
不几天，在一旁做作业的儿子无意识中学会了这句话。妻子听了不满，生气地告诉父亲，“你以后说话的时候，别再说‘奶奶的’了，不好听，你看孩子都学会了。”
父亲听了后，才意识自己的不雅，急忙答复到，“那，那我以后不说了，‘奶奶的’。”
一句话，把全家人都逗乐了。
后来，每当我和父亲交流时，妻子就会知趣的领着孩子去卧室做作业。尽管这样，父亲还是像个犯了错误的孩子一样，每当说话时总要思虑再三，说起话来也不如原来那样“流利”了，但我看到父亲在和我一样努力。就像一首歌唱的那样，“孝顺是疼爱，相信是祝福，孝敬就是帮父母。”
一段时间之后，也许是药物的作用，也许是锻炼的效果，父亲说起话来不再那么生涩。虽然有时候还会蹦出来他那句“奶奶的”的口头禅，但作为儿子，我却很受用这种语言的魅力。一如我小时候，父亲听到我那稚嫩的牙牙学语的快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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